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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不去的童年记忆
猫虎”奶奶
小时候常跟着母亲去舅舅家,舅舅家东隔壁有一户人家,虽说是一户,实际上这家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一生不能忘怀的“猫虎奶奶”。
她家的院子很大,可能有二、三亩大,院子里唯一的建筑是靠西墙面朝东用三面土墙棚起的一间低矮的小屋。一尺见方的窗户,窗子上没有窗棂,是用三根细细的木棍撑着,破旧地单扇门;一米五大小的土炕,炕后是个小锅台,屋内四处挂满了蜘蛛网,屋顶和墙壁被炊烟熏的漆黑,炕上看不清是什么被褥,堆放着毡胎、烂羊皮、破麻袋片。
院子很大却没有一棵树,除了他出入行走的一条小路外全部都用来种粮食,地边种着一些葱、韭、蒜、小白菜之类的菜蔬。
那时村子里和我同龄的孩子都叫他猫虎奶奶。当时年幼也没问过大人们为什么叫她猫虎奶奶,现在想来可能是他的丈夫名叫“猫虎”吧。据说她生过一个儿子,成人后被抓了壮丁,以后渺无音讯。她的丈夫因为抽大烟,变卖完了家产致使家道破落,中年贫病交加而故去。我的猫虎奶奶坚守着诺大的院子,守候着儿子归来,从中年等到了古稀,一直等候到闭上了那昏花的双眼···她曾多次念叨,儿子是属什么的,今年该有五十几了···
隔些日子或者寒暑假的时候母亲总带我去舅舅家,去后和外祖母、舅妈打个照面,我就跑出门去看望我的猫虎奶奶。
夏天农忙后她总爱坐在她家小土门外的台阶上(注:墙上挖一个一人高的拱形小门叫土门)。我老远看见她就大声的叫:猫虎奶奶!她的视力不好,能听见是我,总会响亮的答应着:“哦,你来了,你妈来了吗?”忙把她的烂草墩让给我坐,每次坐下之后总叮嘱我:“好好念书,念了书眼睛亮。”并说:“我大(父亲)认得字,他有很多很多的书,他知道的事情很多”。
她把讲故事叫做说“古经”或者叫做说“口恗”,每次我缠的她烦了,总是笑着戏谑地说:“古经长,古经短,谁听我古经不要脸”这就是每次的开场白,接着她讲她小时候的经见,说有一年收麦子的时候,晚上人们都坐在场院里乘凉,忽然天上掉下一个大火球滚向远方,一会儿火球熄灭了,大人们说:“天上掉火球,明年大丰收。”果然到了第二年麦子打的很多。当时年幼的我特别爱听这类充满神秘色彩的离奇故事,她说她是亲眼看见的,我当时羡慕她真幸运。长大后我想她见到的火球可能是陨石坠落吧。
见到路上行人提着菜篮子走过,她能说出四季的菜名:
正月卖的豆芽菜;二月卖的羊角葱;三月割的卖韭菜;四月抽的卖蒜薹;五月各种菜蔬都上来;六月葫芦象枕头七月莴笋充大将;八月辣椒挂红灯九月白菜萝卜当元帅;茄子气了个青上青;芫荽地里乱咚咚;多亏锅盔来救驾;不然搅它个搅团坑。
···
这些故事她给我讲过无数次,六十多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忆犹新。我也曾把这些故事给我的孩子和孙子们讲过,留下了一串串响亮的笑声。
猫虎奶奶身穿黑白不分补丁摞补丁的“百衲衣”,连脚上穿的小鞋都是补了又补,她头发花白,眼睛白蒙蒙的四周布满了皱褶,脸象一个大核桃,虽然苍老但很结实,一双布满老茧沾满绿色草汁及污垢的大手,一对缠过但是不是很小的“金莲”,她禀性耿直,性格倔强,从不向人乞怜,她身板硬朗,声音洪亮,她就是用这双小脚这双大手耕种着院子里瘠薄土地,跪着用短把撅头挖地,跪着撒种,跪着割麦,跪着用梿枷脱粒,跪着到古庙的后院割野草,她做饭烧炕用的全是她割来的野草。每次到舅舅家后看到她的小屋顶冒烟,闻到一股浓烈的蒿草味,呀!是猫虎奶奶在做饭了,我又去看她,蹦跳着跑进她家院子便急不可待的大声叫:猫虎奶奶!她在浓烟弥漫的小屋内响亮的地应一声“哦,你来了,你妈来了吗?”那天她吃的是面条,案板上还放着粗面馍馍,菜碟内是一种叫“人汉子”的野菜。她特别爱吃蒜,每次见她吃饭总是离不了蒜,她的视力不好,用那双笨拙粗糙的手剥蒜时总剥不干净,吃到嘴里后常常会把蒜皮从嘴里退出来,就是因为她的这些动作,深深的印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一根线,牵引着我,多少年来每当我剥蒜的时候就会想起我的猫虎奶奶。
她家隔壁是一座古庙,庙院内有一口水井,几个村子里的人都吃用这口井里的水,每天当有人打水时,她一手柱根木棍,一手提个小瓦罐到井边去,让别人给她倒一罐水,颤颤巍巍迈着蹒跚的小脚提回家去。
记得那年冬天,我的猫虎奶奶已经很老了,可能八十多岁了,声音不宏亮了,后背驼的象背了口小锅,牙也掉光了,说话口齿不清,因为是寒假我和母亲住在舅舅家,猫虎奶奶艰难的走来,向我的外祖母说她要借用磨子和毛驴磨面,大家耽心她的身体不行,我自告奋勇的说“我给猫虎奶奶磨面”,大家都用吃惊的眼光看着我,我说“我能!”第二天早晨舅妈套好磨子,我从头到尾一边赶着毛驴拉磨,一边摇着面箩磨完一斗(五十斤)麦子,和表弟一起把面抬到猫虎奶奶的家。外祖母夸奖的说:你本事大,帮助老人是给你积福呢!
那一年我十二岁,这次磨面是我一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后来我长大了,为我的生活忙碌着,也就很少去舅舅家,猫虎奶奶是何年何月怎么死的却不清楚,只听说她死了。
如今我已经步入古稀之年,深深的体会到老年人的生活上的诸多不便,总会想起我那艰难、孤苦、勤劳、朴实的我的猫虎奶奶···
作者:卫若男,笔名:拙媪,年生人,在长武工作、生活了大半辈子,退休后随子女定居咸阳。热爱画画,摄影、养花种草,旅游。
大家都在看柳树发芽了,长武人还会吹这个吗?——医院长武版《成都》和我在西门十字走一走····二月里,长武人的朋友圈被这个刷了屏···年2月3日第一期投稿/合作(注明来意)
卫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