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治平散文记得那年麦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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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麦黄时

作者:马治平(泾源高级中学)

1

麦客

泾河桥头的广场上停着一排收割机,这是一群在麦黄时节踏着麦子成熟的时间由南向北一路割麦而来的新型麦客。一台收割机里至少坐着两人,他们要么是夫妻要么是父子或兄弟。同一伙人基本上都是同乡,七八辆或者十几辆车结成一伙彼此照应一路向北割麦而来。收割机是他们的代步工具、工作平台也是他们流动的家。

“你看看现在谁还种麦呀?这些人真是些傻子跑这儿来割麦。”几个过路的年轻妇女望着这些坐在收割机里的麦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她们并不知道麦客只是按着麦子成熟的时间由南向北辗转而来。这是他们走了多年的老路,即便现在泾源没有麦子可割他们仍要逗留些时日,因为再往北走那里的麦子还没有成熟,过早地涌入对他们的生意是很不利的。

听父亲说在他小时候,每当玉米有一寸高的时候,我们这里的麦客便动身到陕西去割麦。一个月后他们回来了,除了变得满面尘灰烟火色外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多了一沓票子。一家老小像迎接英雄一样把麦客接回家。麦客除了给他们一家带来福音外也给他们的亲戚甚至邻居带来惊喜。父亲清楚的记得当麦客的邻居大叔给了他两个从陕西带来的干馍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那么白的馍馍。

十年前我在二中教书的时候见到了本地最后的麦客。大概是七月上旬,每天早晨他们背着镰刀和水瓶从各个乡村赶来汇集在泾河桥头等待雇主来雇佣。那时泾河桥头还没有广场,是两排商品房。他们坐在房前的台阶上,有的站在桥头的大柳树下眼巴巴的望着过往的行人。一旦有人前去问价他们便几个人一下子聚拢过来争着抢着希望雇主能够雇用他。有的人可能等上好几天也接不上一次活。当时一个泥瓦工一天的工价超过了他们割一天麦子的收入,这让他们对自己的职业感到心灰意冷。

电视上报道了记者采访回乡麦客马万明的故事,他的回答说出了所有麦客心中的无奈。记者问这个割了三十多年麦的老麦客:“如果关中地区还需要割麦人了,你还去不去?”马万全笑了笑回答:“不去了,老了,割不动了。镰刀再快,也比不过收割机。”

现在,泾河桥头再也看不到麦客了。他们当中有的可能老得割不动麦了,有的可能转行了。事实上也无麦可割了。现在走遍全县南北很难找到一块麦田了,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油油的松树地,玉米地。十几年前政府就推行退耕还林政策,近几年又在大力发展苗木产业、畜牧业,麦田几乎消失殆尽,麦客也退出了历史舞台。就连这些开着收割机走南闯北的新型麦客他们的活动空间也在被日渐吞噬。几年前我去了趟西安,路过长武梁,原来浩瀚无垠的麦田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片的果园,麦客失去了用武之地他们被历史的洪流带走了。

望着眼前的这些收割机,我思绪翻飞,仿佛置身于一片麦海,我看到了浩荡的麦田,听见了麦田里的歌声。

2

看麦

麦子抽穗的时候喇叭花也开了,花蔓缠绕着野草和麦秆儿,一朵朵白色或粉色的小花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喇叭。那时我正上初小,老师教过这样一首儿歌:小小牵牛花呀,开满竹篱笆呀,一朵连一朵呀,吹起小喇叭。吹奏一曲农家乐呀,山村富了千万家呀。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每当在麦田边看到喇叭花时,我们就一边唱着这首儿歌,一边一朵一朵的摘下花。父亲在我们身边时也会摘下一朵。他向小喇叭里瞧一会儿,便乐呵呵的说:“嗯,不错,今年又是个丰收年。”我说,你怎么知道的?父亲便庄重地告诉我们花中心一个木叉,周围全部是木锨,这说明今年粮多草少,如果是饥荒年那么喇叭花中就只有一个木锨,周围都是木叉,说明粮少草多。我们把喇叭花一个个看了又看果然每朵花的中心都有一个像木叉一样的花蕊,周围都是像木锨一样的花蕊。那年果然大丰收,我心中对牵牛花充满敬畏心想,这真是一种充满魔性的花,也钦佩父亲觉得他简直无所不知甚至能预知未来。

麦子快要成熟的时候父亲经常带领我们兄妹几个到地头去看看。望着眼前坦荡如砥的麦田。满地静默伫立的麦子就好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望着沉甸甸的麦穗儿,父亲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摘下几个肥硕长大的麦穗儿拿在手里满意地端详着。随后他便拿出其中几个麦穗儿在他宽厚的掌心中揉一揉用嘴吹去麦衣然后用指头拨着数麦粒,心中估算着今年的收成。接着他捏起几个麦粒用指甲掐一掐然后说:“嗯,再有几天好天气就能割了”。他把剩下的麦穗全部揉了分给我们几个吃,我们吃的满嘴香甜。那时我们便牢牢的记住了,快要成熟的麦粒原来这么好吃。

少年时,父亲让我到地里看看麦子是否可以开镰了,我站在山梁上向下望,坦荡如砥的麦田像宁静的水面,一阵风吹来金色的麦浪由近到远一波波翻卷而去,那场面很是壮观。麦田里里有好几片麦子倒伏远远望去就好像金色的长河里涌起的一个个漩涡。它们是被风吹倒的吧,是被雨淋倒的吧,是被牛羊踩倒的吧。牛羊不是有人在放牧吗?那放牛娃牧羊女哪去了?想起我曾听到的关于放牛娃和牧羊女在麦田里野合的故事,麦田里的怪圈是否也是他们的杰作?就像红高粱中余占鳌与戴凤莲肆意蹂躏红高粱一样。

3

割麦

准备割麦的前一天要把镰磨好。父亲磨镰没有耐心,他磨的镰到地里割不了几镰麦就得连根拔,大家一抱怨后来他便索性不磨镰了,于是母亲便包揽了磨镰的活。母亲磨的镰既锋利又不容易老。磨镰时先在油石的粗面浇一点水把镰刃子的两面轻轻的磨一遍,再用油石细的一面把刀刃的两面细细的磨。母亲教我说磨镰时要用力,磨镰时要浇上水不能让磨石干,镰刃两面都要磨到。镰磨好了,她用大拇指试试刀口看是不是锋利了,然后把刀片擦拭干净反着安在镰上。为啥要反着安镰刃呢?就是害怕我们不小心把镰刃子碰到身上了,此时的镰刃子磨得飞快碰在身上那可就不得了了。尽管镰刀已磨得飞快但到地里去割麦还得备上磨刀石和磨镰水,割的时间久了磨磨镰刀可以提高劳动效率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起“磨镰水”我们这里流传着这样的一个故事:说是爷爷在割麦,孙子给爷爷送茶水,路过外爷(外公)家的地,外爷看见了高兴的喊,孙子给爷送茶水来了,快让爷喝一口。外孙说,这是磨镰水不能喝。外爷很伤心,心想外爷当不了亲爷,外孙当不了亲孙啊。这件事传开后人们便把外孙叫做“磨镰水”。

割麦是最苦的农活之一。每天清晨太阳刚刚露头就要下地,傍晚太阳落山时回家。早晨,瞌睡的要死,被母亲催起后匆匆洗一把脸便往地里赶。来到麦地麦秆上的露水还没有完全散去,我便小声抱怨来这么早干嘛,母亲听见了说,早上凉快能多割点麦子。我看见麦穗黄了麦秆还绿又抱怨父亲心急了,麦子还没有黄就要来割麦。父亲没了主意问母亲,他们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割麦。我心想割就割吧,反正人们要笑话笑话的是你们又不是我。这时,有鸟在天上边飞边叫似乎触动了父亲的心事他便开始讲故事了。他说,这鸟叫算黄算收,传说从前有个老头种了七八亩麦子,麦子黄了大家都说能割了,他不听还想再等等,等黄透了再割,谁知却等来了一场冰雹,麦子被打得颗粒无收,他被活活气死了,死后变成了一只鸟一边飞一边叫“算黄算收,算黄算收”,父亲讲完故事得意的向我这边望了望,接着又说,割麦就是龙口夺食,要趁天气马虎不得。

割麦时母亲打头镰割在最前面,父亲跟在后面圆腰(把割下的麦子捆好),我跟在父亲身后割,妹妹在我身后割,就这样一趟一趟往前割。父亲割麦时弯着腰,左腿斜伸向前方,右手握镰用镰刀揽一把麦子握在左手,右手执镰刀向右后方麦秆根部割去,只听唰唰几声镰过麦倒,割下一大片后他把割倒在左腿上的麦子抱起放在母亲下的腰(用麦子拧的捆麦绳)上,把腰两头搭在一起拧几下一个结实的麦捆子便捆成了。

我跟在父亲身后割麦,他一回头看就嫌我割的麦麦茬老高,要么就嫌我拧的腰没拧牢或者是麦捆子没捆紧让我心里很是烦躁。刚开始割时父母离自己不远,可是越割越远,我一着急就越割越乱,麦穗撒了一地。我把自己割的慢的理由归咎为镰太老了,可是换上母亲的镰刀还是割不动。我在麦地里蹲的腰好疼腿好麻呀。麦芒刷得胳膊上道道血痕,麦秆土落了我一脸一胳膊一腿痒得我不停地抓。握镰刀的手开始发麻僵硬,汗水顺着头脸往下淌流进了眼睛里蛰得生疼。最要命的是哪个热呀怎能让人受得了。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观刈麦》一诗中写到:“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麦地里真的是脚下是蒸笼,背上是火炉啊!我觉得我快要变成烧烤了,麦趟子里的那份罪没割过麦的人怎么能够体会得到呢。尽管很累但再累也得坚持,父母已经越割越远了,妹妹的镰刀快要碰到我的脚后跟了于是赶紧向前割。割一会儿赶紧找个麦捆子垫在腰上仰面朝天闭着眼躺一下然后赶紧跳起来割麦。有时心里偷偷的想:明天下一场大雨好让我美美的休息一天管他麦子割不割。

4

拉麦

麦子总算割完了,还得尽快把它拉到场里摞成麦摞子,这时大人才会松上一口气。泾源雨多,有时候一下就是好几天。麦子在地里虽已被码成了麦码子但还是经不住长时间的雨淋,雨下多了麦捆子就会发霉。发霉的麦捆子麦穗上像是撒了一层白灰,麦粒变成了黑炭状。麦码子上戴的麦帽子麦粒在麦穗上发了芽生了根长成了一片绿绿的麦苗,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绣着绿色花边的凉帽很是好看但是大人们看到这种情景却心情好不起来,他们会发出一声哀叹:“唉!今年又要吃芽面坨了”。

芽面坨什么味道我没有吃过,大人似乎也没有向我解释过,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对它充满了向往甚至因为最终没能吃到它而感到遗憾。一般来说,人们是不会长时间把麦子码在地里,让雨淋的。他们会在割完当年所有的麦子后赶在雨季到来前急急地把麦子拉到场里摞好。如果谁家的麦子长时间的码在地里不往场里拉那么这家不是有突发事情顾不过来就是这家的男人是懒杆手、半年汉,这样的男人会被全村人唾弃的。

离场较近的川地里的麦子我家自己拉回,远山上的麦子就必须请亲戚帮忙或雇村里的强壮劳力。我家只有二亩川地,大部分是山地,跟着村里的壮汉到山地去拉麦成了少年的我的必修课。

在这大忙天,能够暂时放下自家的农活来帮我家拉麦的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有自家兄弟,也就是我的那些堂兄们。他们来拉麦非常热心,就好像是给自己家干活一样装车时装的高高的恨不得一架子车便把一地麦子全都拉光。别人来拉麦绝对不会这样装车的,别人拉麦顶多一车装四个麦码子而堂兄们至少要装五六个甚至七八个麦码子。堂兄把架子车装的就像一座高高的小山。他们拉着架子车好像拉着一座颤巍巍的移动城堡。

山地的麦子种在乃安山和大梁山,山路高远且十分陡峭往场里拉一回至少要一个小时。山路弯弯曲曲的,一边是十几丈深的悬崖另一边则是地棱。拉车人必须非常恰当的把握住车子在路上的位置,否则稍微往里一点麦子刷着地棱了,车子要翻了。车轱辘稍微往外一点儿就有可能掉下深渊。堂兄使出了吃奶的劲,不敢有丝毫马虎,他用肩膀死死地顶着车辕一点点往下挪动脚步车子几乎是一步一步往下挪的。乃安山的山路上有一段满是碎石子脚踩不稳一跤摔倒那可就麻烦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有一次一位堂兄拉到这儿实在不敢往下拉了就用身子死死的顶住车辕,头上脸上汗如雨下体力马上就要支撑不了了。我吓得大声呼喊,远处地里的村人,同路拉麦人都飞奔过来帮忙在众人合力帮助下,车子总算平稳的度过了这个危险路段。乡亲们多么憨厚质朴,像这样的互助在平时的劳动中是经常遇到的。

车子下山时我在哪里呢?我踩在车子尾巴上来增加车子下滑的阻力。车子向左倾时我就踩在车尾右边;车子往右倒时我又站在左边。就这样架子车左摇右晃的总算从山坡上有惊无险地下来了。车尾刮得山坡上乱石滚滚、土雾腾腾,我窃以为车子能够平稳的到达山脚,我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或者说叫四两拨千斤吧。我常常因此而暗自得意,现在想来,那时真的太傻了。我添加的那点力在沉重的车子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山脚下堂兄把牛套在架子车子上让我坐在架子车顶上然后他驾着辕赶着牛不紧不慢的往场里走。这是堂兄给我的福利,请旁人拉车他不会让我坐在上面的。上山时我拉着牛,牛拉着车,他架着车辕吆喝着牛,我稍一走得慢牛头就顶着我的屁股了,上一趟山累得我眼冒金星,喉咙冒火,腿抽筋。到了山上又让我把牛赶下山拴在在河道边等着车子,然后我又要上山去护车子,拉一趟麦子我要两次上山又下山。

车子摇摇晃晃,坐在车顶的我感觉到自己就好像坐着皇帝的龙辇一样。还要上两座山坡下一座山坡不过和乃安山相比已算不了什么了。我一路坐在车顶上感到无比自豪和惬意,在农忙时节是没有人能够坐着看别人劳动的。一路上碰到拉着空架子车去拉麦的人们,他们都赶忙躲开给我们让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是重车子,拉车人吃力。乡亲们向我们都投赞叹的目光,他们啧啧的说,哎呀,这一车子拉得结实,车子也装的好四棱见线的。哎呀,你给你哥把力出了。听了这些话就像是他们在夸我一样让我感到高兴。

5

碾场

宽阔的场上一个个麦摞子拔地而起。摞摞子是个技术活,在生产队里干过有经验的老年人才能把摞子摞好。父亲摞的摞子东倒西歪,在快要倒的那一面顶上好几根椽,看上去就像一个拄着双拐的病人,碾麦时只要从下边把椽一抽麦摞子便轰的一声到了。大大家的麦摞子有的像一个高大的圆锥有的像一个大茶壶看上去美观霸气,单看那几个麦摞子就让人羡慕他们家今年又要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碾场时早早起来掀翻麦摞子,把麦捆子一个个解开摊乱,越乱越好。然后让太阳暴晒再叫拖拉机来碾。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在摊乱的麦子上转上几圈然后拴上一个大碌锤(碌轴)就开始碾场了。拖拉机嘶吼着像个磕了药的傻子一样一圈圈地狂奔着,大碌锤跟在拖拉机身后撒了欢的滚着,碾压着我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半小时后一场的麦子被这两个家伙碾压的服服帖帖。麦秆变成了金灿灿的绵软的麦草,麦穗不见了踪影,挑开麦草下面是厚厚的一层麦粒。

接下来是翻场、起场、扬场、装袋。两股叉、三股叉、五股叉、六股叉、拥板、木锨接连上场大显身手。男女老少齐上场左邻右舍也都来帮忙场上忙碌而热闹人们虽然感到疲惫但心情喜悦。谁家的麦子丰收了是全村人的喜事,绝对不会有人因羡慕而嫉妒恨。高中政治课本里说农民是小农经济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我觉得这是在瞎说。在农村农民们分担着劳动的艰辛也分享着收获的喜悦。这些年在城市生活,同事很难在工作中真正合作,邻居很少往来,这些都使我怀念曾经的农村生活和那些农民兄。

6

后记

父亲虽然不是职业农民但他是一个比农民还要有农民情结的农民。他一直盘算着退休后一直生活在农村,种好那几亩薄田。他十几年前就买了一副木犁和全套的农具准备退休后养两头牛亲自种地。他从一个亲戚家买来了一个碌锤和簸枷准备碾场用。他还买了一个大铁囤准备囤粮。要知道他一辈子没养过牛,一直雇人来种地,碾场也一直用的是别人家的碌锤,可见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呀。然而事与愿违,山地全部退耕还林了,连通往乃安山和大梁的山路也几乎被蔓延的沙棘封住了。二亩川地也被政府征用了。母亲要给弟弟照看小孩,父亲留在家中生活不便也跟着去了银川生活。如今老家只留下了一座无人居住的老屋。

大女儿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几年。那时我家里还在种麦子。农村种地、割麦、碾场的情景,她见过。二女儿出生后一直生活在县城。我家也早已不再种麦子。我所生活的那个村儿、那个镇甚至这个县已经很难找到一片麦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麦田更不可能知道农民生活的种种滋味。她的童年里不再有像我的童年的那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想起这些心里不免泛起一丝伤感和阵阵乡愁。

眼前浮现出一副神奇的画面: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金色的麦浪翻卷着涌向天边,麦田了无数农人正在挥镰割麦,我拿起了镰刀加入了割麦的队伍。

本文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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