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蒙陕西散文一位母亲的坎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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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文学,不能忘却的摇篮总第卷1第期

一位母亲的坎坷人生

——李家庄“大老婆”的故事

作者:王忠蒙

  “故事”由这里说起……

  公元一九五九年,“芒种”将至,夏收在即。农谚“谷黄糜黄,绣女下床”。地方政府照例要抽调行政人员和所属企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全力以赴下农村参加“三夏”战斗。我被天度人民公社“三夏”指挥部分配在南阳生产大队下乡,那个年代称这工作为“駐队”。

  那年月在农村很少有自行车。一般工作人员去农村多是步行。我沿小道徒步奔赴南阳。遇一位古稀老人询问大队办公室地址。老人家指着村西相邻的村子,那是李家庄,大队部就在李家庄“大老婆”家中。门外槐树上挂有一只铁钟,是生产队的上工铃。进了村,我径直走进了门外树上吊钟的家。前边院子台阶上果然坐着一位正在补带子的老太婆,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我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位“大老婆”了。老人家身体刚强,笑容可掬,我向这位老人打过招呼,并点头致意。

  大队“办公室”里,书记、队长、会计、贫协主任等八、九人正准备开会。主要议题是研究落实救济粮的返销对象。因我的“驻队”身份,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初来乍到,一言未发,聆听大家的发言。

  研究“返销粮”救济户时,李家庄老队长提出本队孤寡老人“大老婆”生活困难问题,建议适当予以照顾。大家一致同意。看来“大老婆”的名号在这个大队俨然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这一点我印象十分深刻。为什么人们都叫她“大老婆”?带着好奇和不解,会议结束后,我向李家庄老队长询问有关“大老婆”称谓的来历。

  老队长向我叙说了“大老婆”的由来。他说:“老太太娘家在下鲁马村,姓袁。十六岁嫁李家,是我的堂嫂。早年很少听见人喊她的名姓,偶尔听长辈喊“女子她妈”。大嫂年轻时丈夫去世,她恪守妇道,安分守己,侍奉高堂,抚恤孤婺。勤劳善良又贤惠,为人刚直宽厚又慈悲。族中男女老少爱其慈,敬其正。老人家以德盛威,颇受人们尊敬和拥戴。直到“土改”运动登记户主姓名时,方才报出了大名。李家庄人皆系李姓,同祖同宗。家族中她辈分高,同辈中居长,平时人们按辈分称呼她“大嫂”、“大妈”、“大婆”……有次农业社开群众大会点名,我贸然随口叫了一声“大老婆”,大嫂也欣然应声了。由此,“大老婆”就这样传开了。实际上这也是大家对她的敬重和尊称”。这个公开的秘密,经他一说,我一切都明白了,故事其实很简单。

  说来也巧,一个偶然的机缘,成就了我的婚姻大事。那年秋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老婆”作主将她的外孙女许配于我。老太太通情达理,不图“财礼”。两厢情愿,婚事定妥。当年腊月,择吉日迎娶进门。从此我和李家便成了亲戚。我的妻子隽氏女三岁丧母,她是在外婆的养育下长大成人。如今我成了李家的外孙女婿,情同“丈母娘”。常来常往,也给老人家带来无尽的欢乐。以后的数十年里,我对外婆的凄苦命运和坎坷人生,有了更多的了解。对她的为人处世和勤劳善良之美德颇为敬佩!

  外婆名立志。清光绪二十九年人()。说起她的名子,还有一段鲜为人知且令人感兴趣的故事。据说她从来没有正式的名子,父母及家人称呼她“女娃”一直到出嫁。其实在旧社会的农村,妇人有名无名无所谓。当年丈夫去世后,娘家人执意要她改嫁,而她不肯离开李家。毅然决然居孀守节,为表心迹由此取名“立志”,以示“守节立志”之意!

  袁氏出身名门,幼依姆训,贤惠淑慎。笄龄于归李家庄李公邦柱。育两女一男。未几,夫患疾英年早逝。尔时袁氏年方二十三岁。两女皆幼,孤子婴龄八月,尚在襁褓之中。寡母孤儿,凄楚万状。年迈公婆怜媳青春年华守寡不易,涕泣劝媳弃孤改嫁。袁氏忍丧夫之痛,怀抱娇儿,含悲挥泪,告慰双亲,晓明大义,妇人从一而终,名节当重。骨肉情,慈母泪,牵肠挂肚,亲情难舍。由是,袁氏居孀守节,孤灯教子,恪守妇道,敦伦尽份。侍奉高堂,养育儿郎,以一寡抚三孤,苦度人生之艰辛!

  民国二十六年,关中大旱,扶邑尤胜。饥馑匪患,家遭变故,李门举家逃难。袁氏老太太手拖一双儿女(此时大女儿已出嫁),离乡背井,沿门乞讨,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经永寿、到长武,走州过县。碾转入陇境,后于华亭山区,寄人篱下,苦力佣工,得以糊口度日。迫于生计,老人无奈欲将女儿卖与一户人家为“童养媳”。女儿不忍离开妈妈与弟弟,三天绝食水米未进,一家人抱头痛哭,方断了卖女的念头。翌年春,关中落了透雨。遂即回到了故乡,田园耕作,过上了平静安宁的日子。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一九四六年春,正在外地读书的儿子李敬,不告而别,杳无音信。可怜的老母日思暮想,昕夕忧悬,倚门望儿归,年年不见回。在这苦难的日子,雪上加霜,又遭不幸。年仅廿四岁的二女儿病故。遗一双儿女孤苦伶仃。弥留之际,苦命的她仍牵挂亲人,喊叫着弟弟“宗书”名子,切盼与小弟见最后一面。(注:宗书,李敬的小名)

  迨至一九四九年冬,儿子突然回到家中,回到妈妈的身边。进门跪告母亲,禀明原委:当年与几位同窗好友投笔从戍,参加人民解放军。从军后曾两次写信告知家中,只因兵荒马乱,通信不畅,未随心愿。请原谅孩儿不孝,让妈妈受惊担忧了。母子团圆,老人欣慰。遗憾仅待两天,即返部队。

  苦难岁月,漫漫人生,这位坚强的母亲,看惯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忍受了风言冷语和世俗偏见。处逆境无怨无悔,受挫折委屈求全。一步血,一步泪,度过曲折坎坷、忧伤凄苦的年年岁岁!

  苦尽甘来!新中国建立后,老太太过上了安宁日子,成了“光荣军属”家庭。并享受人民政府相关政策照顾。她热爱新社会,向往新生活,关心集体,热心公益。她田园耕耘,寒舍纺织,勤劳质朴,垂老躬行。她生活俭朴,甘于清苦,饮食起居,尚守寒素之风。

  老太太的儿子李敬,一九五二年由部队转业到石油战线,转战全国各大油田。七九年调国家石油工业部任副部长,先后兼职新疆、胜利石油管理局的领导职务。老人家本该去儿子那里享清福度晚年,但她不以子贵而享荣华。数十年来,只去过三次,每次去只停留七、八天,最多十天就执意回家。她留恋乡间寒舍,乐意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幸福不忘苦难岁月,沧桑不改清贫本色!

  六、七十年代,老人家虽年过花甲,仍以“三寸金莲”之身,三更眠,四更起,起早贪黑,夜纺昼织,料理家务。并坚持生产队的劳动,力所能及的活路,如锄草、间苗、割麦、拉土等都积极参加。她还以正直无私,维护集体利益不怕得罪人而赢得信任,每年被指派看护生产队萍果园、菜园。每天挣得六分工。“劳动日”价值仅有三毛钱左右。她总是乐意如此清苦。

  外婆虽妇人,独有男子之见,行大丈夫之为。明事理,有远见。凡事胸有成竹,未雨绸缪,刚毅果断,有始有终。荒乱年代,含泪岁月,家贫如洗,生活拮据。她忧冷暖,愁衣食。为人纺织邦工,以低微酬金,省吃俭用,供养儿子上学读书。倾尽心血,教子成材。

  老太太夙具慧根,一心向善。幼年即知敬天地、礼神明。不惑之年皈依佛门,在家设立佛堂。日间操持家务农活,夜晚念佛诵经。正念修持,因果分明。做事循天理,出言顺人心。她睦邻惠穷,慈悲喜舍,乐善好施,济人之急,救人之危;她为乡邻族人排忧解难,调解纠纷;她不攀富贵,不遗贫贱,为贫困亲友的子女资助学费,为老弱病残、乞讨落难者施食施物;她同情弱者,关照呵护远离家人的“知青”,嘘寒问暖,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她乐以助人,成人之美,为大龄男女为媒,搭桥牵线,喜结良缘……其善行义举,枚不胜举。良操美德,众口皆碑!

  老人家苦节抚孤,忠贞不渝。赋“柏舟”于妙龄,守贞操于终身。金石其心,冰霜其志,感天动地!功垂李门,德彰梓里。堪与古德先贤相媲美。

  她一生饱经风霜,阅尽人世沧桑。为家庭为儿孙,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劬劳终生,无怨无悔。困顿不易其志,艰难未变其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度过艰辛凄苦的九十载春秋,于一九九三年三月十二日西归安养。

  外婆坎坷的一生,平凡而伟大。她的感人事迹和纯贞的情操,留给亲友及儿孙们永远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亦必将为妇孺老少传颂久远!

  年6月20日于天度村

  作者简介:王忠蒙,天度人,年届八旬,退休居家。文学爱好者。喜读书,勤笔耕。系扶风县作协会员,有习作发表于《扶风百姓网》、《周原文艺》、《扶风微传媒》、《今日头条》等媒体。往期精彩回顾《风生水起》连载二十四:天水-宝鸡(扶风)苏蕙文化考察交流座谈会纪实执行编辑:西府鲁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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